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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西游”“吃鸡”深陷侵权风波,游戏行业知识产权保护如何实行?

发布日期:2018-10-29 作者:许晓思/赛贝知识产权平台

游戏等于有钱,已经成为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识。中国游戏市场近几年呈现一个爆发增长状态,去年国内游戏实际销售收入达到2036.1亿元人民币,中国游戏用户规模达到5.83亿人。


伴随着行业高速发展,往往是各种争议和纠纷的出现,更不用说是游戏这样一个知识产权作为核心资产的行业。去年国家版权局通报了一系列网络侵权盗版典型案件,其中游戏侵权案件就占到三分之一以上。


但是游戏作为一个新兴行业,知识产权侵权案件跟其他行业有着很大的不同,有什么特别呢?我们可以通过「我叫MT」、「梦幻西游」、「吃鸡」这几个经典案例来了解一下。(看似不相关的几个案例,通过一位神秘大boss竟然串联起来了)


2013年,智能手机刚兴起不久,有一款手游突然火了,它叫《我叫MT Online》。该游戏的设定、角色等元素系改编自动画《我叫MT》,该部动画也属于二次创作,是以《魔兽世界》游戏为蓝本进行的第二次衍生创作品。也就是说,这是一段从PC游戏改编成动画,再由动画改编成手机游戏的历程。令人不得不佩服《魔兽世界》的生命力,影响之深。


《我叫MT Online》属于北京乐动卓越科技有限公司(卓越公司),据称取得了《我叫MT》动画的权利人——七彩之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七彩公司)对该部动画的游戏改编权及对作品要素独占使用的权利授予。也就是说,游戏《我叫MT Online》和动画《我叫MT》的公司之间,不存在侵权的问题。


而因为《我是MT》动画一开始只是网友出于对《魔兽世界》的喜爱,而二次创作的同人动画,并不涉及到商业用途,所以原则上,《我是MT》与《魔兽世界》也不存在侵权问题。那么合法改编自《我叫MT》动画的《我叫MT Online》游戏,是不是和《魔兽世界》之间也就没有侵权问题了呢?


根据我国现行的《著作权法》和《著作权法实施条例》,《我叫MT》动画属于对《魔兽世界》游戏内容的改编,这一著作权可以由改编人所有,但行使著作权时不得侵犯原作品的著作权。


也就是说,《我叫MT》动画团队拥有对动画作品的著作权,但是如果要对其著作权进行商用(比如授权给游戏公司开发游戏),则必须先经过原作品《魔兽世界》的著作权人(暴雪娱乐)的许可,并应该支付报酬。


所以参照上面这个标准,《我叫MT Online》游戏虽然取得了《我叫MT》动画的授权,但是却并没有取得《魔兽世界》游戏的授权,这无疑为侵权纠纷埋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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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MT Online》、《我叫MT》、《魔兽世界》,这三者就这样构成了一段纠结的权利关系。


在游戏产业的发展中,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这一个知识点可以帮助我们理清很多超过三个权利主体的权利关系。


卓越游戏的「MT系列」游戏就这样发展了几年,2016年游戏版本更迭到了《我叫MT3》,这时候还真的被告了!但是告他的却不是《魔兽世界》的所属公司暴雪,而是国内的游戏巨头——网易,这又是为什么呢?


2016年,《我叫MT3》游戏被网易告上法庭,理由是涉嫌侵权网易旗下的游戏——《梦幻西游》,展开一场游戏与游戏的对决。


从2016年6月开始,网易公司多次向苹果投诉卓越游戏《我叫MT3》,指责该游戏涉嫌侵权旗下《梦幻西游》手游,要求苹果公司从Appstore下架《我叫MT3》。之后卓越游戏收到网易的律师函,网易要求其下架《我叫MT3》,同时道歉并赔偿1000万元。网易为此提供了《我叫MT3》和《梦幻西游》的截图,指出:「《我叫MT3》的界面美术设计、画面风格、用户使用模式等游戏中的独特设计均与《梦幻西游》完全一致,属于严重的抄袭行为。」


卓越游戏收到起诉后,CEO邢山虎亲自上阵护犊,连续召开数场发布会,为《我叫MT3》游戏叫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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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山虎指出,网易公司并不是回合制游戏的发明者:游戏发展的十几年来,回合制游戏历经无数开发者的努力,从玩法、UI、美术、布局,都形成了回合制自己一套独有的风格。并举例《神雕侠侣》、《魔力宝贝》、《梦幻西游》、《问道》、《我叫MT3》、《神武》六款产品,指出从UI布局包括美术结构,这些回合制游戏都大同小异,表示这套风格属于全行业,而不应该被大公司通过打官司就圈定成自己「独创」且企图垄断。


2018年3月份,案件一审结果出来了,法院认定《我叫MT3》侵权《梦幻西游》手游及乐动卓越对网易进行商业诋毁的事实成立,乐动卓越需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并赔偿网易人民币1000万元,同时需要连续5日在游戏官网显著位置刊登道歉声明。但是,请注意,这里法院是按照商业诋毁判的,而不是游戏侵权。判决出来后,卓越游戏CEO邢山虎通过微博发表回应,表达对这一判决的不满,并表示会提出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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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发现,游戏界面侵权一般不太可能成立,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企业可以放松对界面设计和交互按钮布局的保护呢?当然不是!美感和独创性能够构成作品的软件界面仍然受到保护,而且上了法庭,取得版权登记证书或外观专利,也会使得己方的证据链更有力,更充分。


在上一个案例中,网易作为原告,指出对方涉嫌抄袭自己家游戏的界面元素,那么网易的游戏是不是就完全属于「原创」呢?卓越游戏CEO邢山虎在判决下来后指出,网易的两款「吃鸡」游戏涉嫌抄袭蓝洞公司的《绝地求生》。


你说我侵权,我说你侵权,本来是卓越游戏败诉后的忿忿之言,没想到此言一出,不出一个月,《绝地求生》的权利人蓝洞公司通过在美国的子公司,还真的把网易告了。


2018年4月2日,蓝洞公司在美子公司正式向加州联邦法院提起诉讼,称网易公司旗下的两款产品「版权侵犯、不公平竞争和侵犯商业外观」。


蓝洞细致地对比了这两款网易吃鸡手游和自己旗下的《绝地求生》之间的区别,指出网易旗下的两款「吃鸡」手游其中包括建筑、地标、载具、武器、装扮、素质广场和缩圈机制等因素都存在抄袭现象。


蓝洞公司的材料中,还特地提到了游戏中的「平底锅」道具抄袭问题。蓝洞公司认为被告《荒野求生》、《终结者2》游戏在战场中引入了与《绝地求生》、《终结者2》游戏中「平底锅jQuery1113024747833407162112_1540794440038」具有相同的外形和属性的「平底锅」道具,属于故意挪用/侵占蓝洞公司独创性表达的行为。因此蓝洞要求网易停止侵权,下架所有产品并停止后续的开发工作。


对此网易则回应称,「吃鸡」类游戏只是一个游戏品类,并不涉及抄袭,并在声明公告中提到:「战术竞技是一个广受欢迎、有深度、有衍生性的开放品类。网易结合用户需求,在全球范围内率先创作了该品类的手游产品,在独立开发的过程中,采用了网易耗费多年、原创自研的两款游戏引擎,同时赋予了产品创新的世界观和诸多新颖原创的玩法、设计、场景等游戏元素。」


网易给出的理由好像也很有道理哦,因为无论是「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这句话,还是「吃鸡」游戏这种玩法,想要往上追溯的话,都是一笔糊涂账。


从玩法模式上来讲,「吃鸡」这种战术竞技类的射击玩法,往前可以追溯到《武装突袭》和《H1Z1:杀戮之王》。包括蓝洞这次提到的很多核心元素,比如跳伞、缩圈、空投等游戏机制,大多都来自《H1Z1》这款游戏,而并非蓝洞独创。


「大吉大利 今晚吃鸡」这句话就更不是蓝洞原创了,这句现在红遍全球的游戏胜利标语最早起源于电影《决胜21点》中一位赌徒的口中。


故事发展到这里,有网友注意到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吃鸡手游在国内不只是网易在做,腾讯也在做,为什么蓝洞只起诉网易不起诉腾讯呢?


然后网友顺藤摸瓜,发现了腾讯这个国内游戏的巨头,虽然不直接参与以上提到的几个案例纷争,但是腾讯是蓝洞的小股东、而且腾讯与上文提到的卓越游戏是合作关系,还是《我叫MT3》的独家代理……


看完以上的几个有关游戏侵权的案例,我们可以发现,游戏作为一个新兴产业,它的规则还有很大的完善空间,游戏侵权案件肆虐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侵权易,维权难」


大部分涉嫌侵权的游戏产品,抄袭的时候并非是直接全盘照抄的形式,常见的是经过某种修改后使用。通过游戏代码去做侵权认定,是国际上比较常用的方式,但是也有它的缺点。


代码侵权的情况,大部分发生在员工离职后,到新公司开发新产品时抄了之前的代码。而由于软件程序的源代码通常会通过加密进行保护,使得侵权方的代码很难被获取,这就给维权主体的取证造成一定的困难。


即使取得了代码,对于代码是否构成抄袭的认定,又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这对于审理法官来说具有较大难度。此类案件基本都需要通过第三方鉴定机构出具报告,来判断是否存在实质性相似。


而在美术、规则等内容的抄袭案件中,美术 UI的布局、游戏的规则、数值等经常面临着是否具有足够的独创性、是否属于法律保护范围的作品等问题。对此,司法界尚未有非常明确的定论,存在较高的不确定性。


但是一个普遍的原则是,如果权属方能证明美术UI的布局、游戏的规则、数值、玩法任务或者设定的排列组合等内容具备足够的独创性,那么在司法实践中,将得到法律保护。


实践中,因为涉及到游戏而侵权的案件中,主要是有以下几种:


1. 直接提供他人游戏软件

2. 名称侵权

3. 游戏内容侵权

4. 对外宣传侵权

5. 动漫作品、小说、电影改编成游戏侵权

6. 游戏衍生行业的侵权行为

7. 游戏中使用未经授权的音乐、字体侵权


最后,异军突起的小游戏同样值得我们的关注,微信定义的小游戏近两年开始在微信生态圈中非常火爆。不久前微信发布了《小游戏侵权处理报告》,我们可以通过它来了解一下小游戏在侵权这方面的进展:2018年3月25日至8月2日期间,官方累计处理名称混淆小游戏共439个,累计处理代码侵权小游戏共737个。


游戏行业正从野蛮生长阶段迈入稳定发展阶段,在这个过程中,行业规范逐渐确立,版权问题也必将进一步得到关注,希望游戏行业的规则可以越来越清晰,让游戏给玩家带来更多快乐的同时,也让那些努力创造快乐的原创者得到更多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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